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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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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牢

門被從外推開,風不大,棚頂的吊燈卻直打擺,吆五喝六的打牌聲似是走進不規範的棋牌室,震耳欲聾的音響聲奏起點熱烈但混濁的氣浪。

一邊手腳揮動猶如置身游樂場,一邊揚著捕獵後愉悅的嘴臉拖住一個個身體從門外走進來,不管是軟的還是硬的都以同樣的方式拖行,沒了呼吸和還能喘氣的獵物在他們眼裏只要沒有上級的特別要求便沒有半點分別。

牲畜不如的拖行,讓尚存的氣息變得微弱,待轉了幾個彎後便少了許多人能見到安靜中的滋城最大的監牢。

這裏,亂七八糟沒有符合某種特定環境的說法。

但安靜之中的花樣比剛進來的鬧哄哄更能令惡作劇的快感抵達罪惡的巔峰。

在到達一間牢房前,用以牽扯的不同於他人的工具驟然斷裂,年輕的男子嘗試伸手去夠斷裂鏈條上墜著的銀色蝴蝶,然而緊接著便與洶洶而至的同罪者齊齊被推搡進牢籠,他只得攥住被踩出血痕的手指縮在角落眼睜睜看著那只蝴蝶在塵土飛揚間不知所蹤。

“璽域研究中心最近有啟動‘重啟計劃’的安排。”

一年前,在“搗毀異者之家”計劃啟動的當周,談佑接到一通加密電話。

“資料不是已經被毀了?”談佑問。

“改造生物體的主芯片在方章手裏,按理說一個生物對應一個芯片,‘重啟’計劃只研究出兩枚芯片,當年……”對方停頓了下才繼續,“當年只有兩個以活人為生物標本的實驗體,其中一個已經死亡,另一個在知情人眼中也跟死了差不多,正常情況下兩枚芯片應該隨著實驗體的死亡而自行銷毀,但不知為何方章的手裏多出一個芯片。如此一來,他便有機會利用這枚芯片研究出新的覆制型芯片,是否還會出現當年毫無人性的行為就不好說了……”

“好,我知道了,保護好自己,”談佑沈聲說,又問,“師父怎麽樣?”

“還是老樣子。”

談佑掛了電話直接去了局長辦公室。

“你要進滋城?”

“是。”

越昱算了下時間說:“伏念卿上交給異者之家的S+階異者名單裏有你。”

“沒影響。”

“你不放心顧醒?”

談佑搖頭:“我有其他事情要做。”

“從你進入審異局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你來幹什麽,躲在這裏隱藏身份然後報仇……”越昱雙肘支在案上十指交叉,“談佑,我是不是太縱容你了?”

“所以你批準嗎?”

“五天,必須回來,醫研部經常露面的副部不能消失太久。”

紅酒自晃得蕩漾的酒杯中拋出恰好鉆進站在一旁的禿頭眼睛裏的弧線,禿頭低低“啊”了聲連忙閉嘴,畢恭畢敬地遞過帕子麻利地擦掉主位手背上沾到的一滴不甚明顯的酒漬。

“那批人處理完了?”主位漫不經心地放下酒杯,抽過備好的金絲絨帕子擦了幾下手指。

“回家主,處理好了,”禿頭忙接話,“按照您的吩咐,那批闖入者經過掃描就留下十幾個,已經全部被關押進監牢。”

坐在主位的異者之家家主王者向後靠到椅背上,候在一側身著“饕餮”刺繡的異者立即上前遞上午後點心,王者緩慢張嘴閉上眼感受柔軟的奶油被主動送到舌尖。

腮幫子左右徐徐動了幾下,王者睜開眼打破鴉雀無聲,懶懶地擡眼示意站在左右兩排的人坐下。

“回家主,平時也總有那麽幾個不自量力的想進滋城,”屁股剛沾上椅面,禿頭忙開口,“審異局器物部部長伏念卿剛投誠三天,滋城外就有超過往日一倍的異者闖入,”他故意掃了眼坐在王者左手邊紮著高馬尾的紅瞳男子,“家主,我瞅著這情況不對啊。”

“你怎麽看?”

王者側頭詢問高馬尾的意見。

“目前還不好妄下定論。”

“幸嵐杉你幾個意思?這還不明顯嗎?純粹跟我唱反調?”

禿頭叫朱武,與在一堆黑色“饕餮”中一身白色長衫的幸嵐杉同為王者的左膀右臂。

幸嵐杉主要負責與多禧星權力中心所在地的璽域以及滋城之外的來往及溝通,並主理分派到審異局和璽域的異者。他是整個滋城唯一一個可以拿著王者的通行牌進入璽域的人。

而朱武則是負責管理滋城大大小小所有階別的異者。

滋城異者之家下設三個分堂:鬥場、毒庫、商市,各由分堂主管理。

名為左膀右臂缺一不可,但實際上大家心知肚明,朱武始終要矮幸嵐杉一頭。

但各人心懷鬼胎,自有傾向,鬥場分堂主接話:“我怎麽記得二當家前些日子帶回來一個小弟?叫‘燭’還是什麽來著,一身正氣的,不會是審異局的臥底吧?”

幸嵐杉面不改色:“同一時間進來的朱小,一身痞氣更像審異局的人吧?”

朱武“謔”地起身,擡手直指幸嵐杉:“我收個小弟還輪到你指手畫腳了?”

半月前,滋城與甘城交匯最大的酒吧。

“哪的爺兒,真俊——”

打嗝聲伴著硬邦邦的發膠,男子長得人高馬大,晃晃蕩蕩地一屁股坐到身著白色長衫的幸嵐杉旁邊:“來,給香一下。”

酒瓶底與桌面碰撞砸破喧鬧,所有人的視線都轉移到酒吧的這一頗為隱蔽的角落。

“本大爺是會員,有什麽服務是不能享受的?”男子掃視一周,表情張揚不屑,口中更是穢言穢語,絲毫不在乎周圍人的目光,嘴上過了癮身體也開始做出行動,“怎麽?這位漂亮的小爺兒是不會說話嗎?”

左腿從右膝上落下,幸嵐杉擡起一根手指擋下逼至自己下巴的手,餘光瞥見一張義憤填膺的臉的主人正向他走過來,他眼神示意身後侯著的“饕餮”不要動。

見幸嵐杉對自己熟視無睹,男子氣急敗壞地拎過酒瓶對準那張俊臉奮力一潑。

酒水滑過幸嵐杉的左臉頰,灑在沖過來擋到他身前的男子胸口:“我也是會員,那是不是有權利將你驅趕出去?”

“你誰啊?小子,這年頭不流行英雄救美了!”

此時,酒吧最大的包間裏,朱武左擁右抱正喝在興頭。

一“饕餮”近身對其耳語幾句,就見朱武醉紅了一圈的眼睛立馬圓瞪:“現在什麽情況?”

“幸嵐杉被潑了半臉酒,不知道從哪兒冒出個小子擋了下,現在這兩人已經大打出手。”

朱武踹開身前的桌子,大笑幾聲:“竟有人為老子解氣,我倒要看看是個什麽樣的人才!”

酒吧大廳一地碎瓶渣子,朱武到時那名調戲幸嵐杉失手的男子已經被“英雄救美”者踩到腳下,而幸嵐杉依舊好整以暇地坐在沙發上。

朱武圓瞪雙目來回掃視,沖到天靈蓋的興奮勁兒沒洩出來,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憋得他擡腿踢了身側的“饕餮”兩腳。

“二當家的,”那“饕餮”出溜兩下上前問候幸嵐杉,“這兩人都動用了殊力,我們當家的就帶走了。”

位於幸嵐杉身後的“饕餮”也護主地沖到前頭與其對峙:“這人對二當家不敬,我們要帶回滋城處置!”

“你聾了嗎?我說,人我們帶走。”

“你瞎?沒看見他沖撞二當家?”

兩人你一言他一語眼瞅就要正面剛起來,朱武叼著煙不上前,小眼睛似不經意地時不時瞥幸嵐杉幾下,明顯在等他表態。

幸嵐杉微微側頭示意手下上前扶起臉上多少也掛了彩的“救命恩人”,不發一言但態度明確。

“幸嵐杉!”最厭惡的表情出現在最討厭的人臉上,朱武啐了口,“你別忘了滋城的異者可都歸我管。”

“這裏還不是滋城地界,”幸嵐杉站起身,踱步到主戰場,“三當家想要護一個,我自然也可以把另一個帶走。”

幸嵐杉自口袋掏出一條白色的巾帕在左臉頰輕擦了幾下,隨即拿著帕子的手一松,帕子纏在指尖打了個轉兒滑落下去,頭也不回地走出酒吧。

“救命恩人”在幾名“饕餮”的護行下起身,緊跟著幸嵐杉往外走。

“小子,留個名字,以後滋城你朱爺爺還得罩著你。”朱武在後頭吼叫,話中盡是威脅。

“你大爺屈燭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酒吧鬧劇發生的一周後,審異局器物部部長聲稱有秘密信息可以交給異者之家,當作他投誠的見面禮。

王者吩咐人將伏念卿囚在一間獨立的密室,餓上了三天三夜才去見人。

“你能拿出什麽?”

左右“饕餮”搬來邊緣鑲金的沙發放好,王者撩起衣擺坐下。這密室的空間太小,真是屈尊他來此見這位審異局的叛徒了。

“審異局所有S+階異者的名單。”

雙手被束縛在椅背,伏念卿緩慢地向後挪動,長期未進食讓他有些虛弱,需要靠精神力維持腰板的挺立。

王者似是不以為意:“你想要什麽?”

“這裏的異者更自由,我熱愛研究,能幫你們扳倒審異局。”

王者哈哈笑了幾聲:“還有呢,說說你真正的目的,否則我會以為你是為了潛伏而來的臥底。”

“恢覆伏家地位,讓伏家進入璽域,我成為家主。”

“胃口不小,不知道你手裏的名單是否配得上這個價值。”

“越昱,”伏念卿故意停頓了幾秒,才說,“越昱在名單上,並且我知道他的殊力是什麽。”

眾人各自收起回憶。

“好了!”

王者咳嗽一聲阻止“左膀右臂”進一步的唇齒交鋒,吩咐:“牢裏還能喘氣的那幾個你們想辦法撬開嘴,如果跟審異局有關聯,立即報給我。其他的人,受不了折磨的就丟掉,有些本事在身上的就扔給鬥場。”

“家主!”朱武忙說,“事出反常定有妖啊!”

“是嗎?我倒要看看他們能作出什麽妖,是妖就給老子挫骨揚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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